哦,外婆
作者:姚明明
外婆去世许多年了,我常常想起她。
从出生8个月开始,我跟外婆在乡下一起生活到10岁。外公做点生意,见面的时候很少,加之他很严厉,我总避着他。外婆说那时她的农活很多,很多时候背着我干活。待我一岁多时,她常把我放在田里跟她喂的鹅儿游戏,外婆放些高粱杆之类的吃食让鹅儿去吃,有时我会与鹅儿争抢。可能多动的缘故,“练就”了我细长的脖颈。
爸爸是军官,妈妈随了军,到部队。于是外婆成了我的保护伞。一次,爸爸回来跟外婆一起到学校去了解我的学习情况。老师说:“这小鬼挺机灵呢,要是我们这个乡火车通了,能动用火车皮拉奖状的话,可以考虑发一张。”回来的路上,爸阴沉着脸,像是老天马上要下雨。幸好老师没有告诉他我经常逃课的事,也没有告诉他我跟小伙伴们去堆雪人忘了期末考试差点儿被学校开除的事。要是爸爸知道了,不打我个半死才怪哩。外婆一路上则不停地说,我的明娃子会得奖,老师这么说的。我看见爸想笑,一下子却笑不出来。
后来,爸转业到县城机关任职,我也跟弟、妹到了县城读书。转学考试,我的语文、数学加起来总和也未超过50分,这样的学生在班上只能拖后腿,谁也不想要。几经周折,朱学珍老师发了慈悲收下了我,我知道朱老师很“勉强”。外婆知道县城小学收留了我很是高兴。10岁那年,我懂得了在班上成绩差的“滋味”,我开始认真学习,冲着外婆说的那句我会得奖的话。仅半个学期,我的成绩便名列前茅,当上了班干部,评上了“三好”学生。外婆听到这一消息,开心得很,放下手中的农活,提着鸡和蛋便来看我们。回去后逢人便说她的乖孙也得了奖。可外婆乡下的人总是不信,他们认为“这么顽劣的捣蛋鬼,怎么可能当好学生得什么奖呢?”
殊不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确实得了奖。那时候得了奖,或每课平时成绩连续10个100分,父母也会给我们点钱作奖励。弟妹得了钱,我就会给他们讲故事,讲完自己瞎编的故事后就伸手找他们要报酬,说是买故事书看,以便给他们讲更精彩的。爱听故事的弟、妹就会把钱全部掏给我。这些钱既没用于吃零食,又没拿去买故事书,我把它积攒起来,全部用于回外婆家时给她买礼物了。以致外婆在世时常夸“明娃最有孝心”。
后来我参加招干考试,成了一名工商干部。见我穿着一身制服回家,外婆高兴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乡村的人也个个夸我有出息,只把我当警察。我要接70多岁的外婆到我那儿去住,可外婆考虑到我在读函大,说等我毕业后再来。外婆呵,要不是我继续读书,我定会背着您逛街;背着您去火车站赶火车;背着您去渡口坐轮船;背着您去飞机场坐飞机;背着您去逛商场...可一切都未来得及,在我去西华师大参加毕业论文答辩那日,一个溢着花香、孕着果实的日子,您走了。您去时一双大眼睛盯着您的女儿、女婿,说:“我的明娃子呢,我的乖孙呢...”
回忆往事,泪水已充盈了我眼眶,思绪在快速旋转。很快就是清明节了,外婆您还好吗?下辈子还是我外婆吗?